白发男子摇了摇头,沉沉一笑,又道:“八郎,你的格局跟你的年龄一样小,我从小就告诫你,不要读老庄不要读老庄,你偏生爱不释手,虚言妄语,清谈可以,但救国无用。”
短暂沉默。
“故国便是被你们这群空谈的士大夫给说破的!每每不得志便是山水间!你可知脚下踏过的每一寸泥土下尽是征夫腐烂的白骨!八郎!你不见洛阳城外百丈巨木边累死的百姓,更不见这北虏肆意践踏我们的国土!你饮下的每一口茶,尽皆是乡亲眼中沁出鲜血!”白发男子双目之中忽然透出一股杀意来,而他的身影早已与周遭白雪融为了一体。
檀三不相信,自己的弟弟竟然会拒绝自己的邀请,因此而歇斯底里。
“难道你的意志被西域不息的风沙给磨没了吗!”白发男子字字如石,砸将在黑衫男子面前。
“兄长说的有道理。”黑衫男子语气一贯的平淡,“也所以一叶障目不见泰山。”
“檀八,你什么意思?”檀三转身,檀八的身影在火苗中随舟船摇动,颇有意境。
“兄长,你得意于你天衣无缝的布局,但却忘了一句话。”檀八道。
白衣男子沉默,等在檀八继续说。
“螳螂捕蝉……。”檀八正说到此处,忽然双耳一颤,既而眼轮轻抬。
一道整齐而肃杀的脚步声正朝这边袭来。
檀八迅速辨清了来人方向后伸手捉住案几上的一把长剑,随后朝船头的檀三抛了过去。
“兄长接剑,西北有来客!”檀八双目如炬,凝气于神,此时四面八方细小的动静皆在耳中变得清晰起来,“先来的是三人,身后百步还有十人,有甲声,配长短隋刀,身手不差。”
“八郎,我是你亲兄长!你竟引隋兵捉我?”白衣男子目光一凛,直打在船篷中黑衫男子的身上。
“如若有意忤逆兄长,便早在天津桥设伏了。”黑衫男子定定道,隋兵突然杀出也实在黑衫男子的意料之外。
“罢了!”此时,舟头的檀三已经将长剑抽出,长剑映着白雪更显寒光四溢,白发檀三用食指与拇指轻轻地搓揉锋利的剑刃,闭上双眼深吸了一口气,随后叮当一声轻轻地弹起剑来。
“人说我檀玉郎是大隋第一剑客。”檀三檀玉郎闭目沉沉道,“今番我便要看看自己到底是不是浪得虚名。”
说罢,小舟轻微的左右一荡,檀八缓缓起身,也走出了乌篷,而原本立在舟头的檀玉郎已经不见了踪迹,转头一望,一抹白色的人影已经直直地立在天津桥上。
檀玉郎身材虽然纤瘦,但上下尽皆是凝聚奇力的腱肉,此时静立大桥之上,远见暗光之中呼啦啦地冲来十数人马。
檀玉郎眼轮轻抬,在心中默数了一遍,果如弟弟八郎檀观一所言,来人一共十三人。
另外也如其所言身穿铠甲,只是弟弟檀观一不懂兵刃,那些身着铠甲的武士手持的并不是简单的隋刀,而是只给禁卫配发的千牛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