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瘆人的是，他老婆死后，却并没下葬，而是被蔡独眼放在了屋里。
蔡独眼还在他老婆棺材的旁边，放了口空棺材，到了夜里，蔡独眼就睡在空棺材里。
如果王张氏的纸人，真是蔡独眼扎的，那蔡独眼和王张氏是什么关系呢？
我决定去蔡独眼扎纸人的店里，探探虚实。
我学艺时，申红胡子经常唠叨一句话——“不怕棺材、不怕坟，就怕出殡烧的纸扎人”，出殡烧的纸人，是阴气最强的。
民间也有一种说法，叫“屎尿招苍蝇，纸人招魂灵”，意思就是说纸人最容易招鬼魂。
鬼魂见到纸人，就像是苍蝇见到屎一样，会马上扑过去。
因此，纸匠铺就是个鬼窝。
一到后半夜，在纸匠铺里，能听到各种奇怪的声音——有低低的哭声，咯咯的笑声，还有人在窃窃私语。
那都是鬼魂的声音。
所以纸匠铺有个规矩：
一过夜间子时分，就必须落锁打烊，任何人不能再进去，连扎纸匠自己都不能进。
另外，即使在白天，老人，小孩、还有体弱多病之人，也是千万不能进纸匠铺的。
因为这些人的阳气都不够强，进了纸匠铺，就会被里面的鬼魂缠上，轻则昏睡不醒，重则丢掉性命。
能进纸匠铺的，必须是阳气旺盛的壮小伙。
从风水上来说，纸匠铺的阴气，比坟地还重，算是阴宅。
阴宅是不能和阳宅建在一起的，所以纸匠铺一般都在村镇的外面。
蔡独眼的纸匠铺，就在荒郊野外，离最近的村庄，也有七八里。而且不远处就是一大片坟地。
从纸匠铺再往前走，就是没有人烟的戈壁荒滩了。
而且奇怪的是，蔡独眼的扎纸铺，白天不开门，只在上半夜开门，所以要想买他扎的纸人，就必须在上半夜来，还必须要挑着盏白灯笼。
今夜又是个阴天，天黑的伸手不见五指，我挑着一盏白灯笼，站在蔡独眼的纸匠铺前。
我走上前去，刚敲了一下门，门就吱扭一声，开了条缝。
我挑着白灯笼，推门进去。
只见蔡独眼正在低头扎着纸人，他的左眼，果然戴着一个眼罩。
我进来，他连看都没看我。
屋里只有一盏油灯，光线很暗。
奇怪的是，屋里的每个纸人，都用白布盖着，没一个纸人露在外面。
刚一进来，我就觉得有人在我脖子后面吹了口气——
我连忙扭头往后看，却什么都没有！
我知道，刚才这口气，是鬼魂吹的。
我在脖子后面，粘了几根古尸的头发，一般的魂魄见到这种头发，就会忍不住上去吹一口，这叫“鬼吹气”。
我们这些盗尸人，夜里出去找没腐烂的古尸时，就会把古尸的毛发，粘在后脖子上——
如果走到一个地方，感到脖子后面被不断的吹气，就说明那里聚集了很多魂魄。
鬼魂聚集的地方，很可能就有没腐烂的古尸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