军旅生活新书《列宁号》由沈靖所编写的军旅生活小说类小说,主角列宁号,内容主要讲述:五月间,大家都忙,要是请人车水,不仅要花本钱,请得动请不动,一看脸面,二要私人感情。吴绪红家要车水,找去找来只找到俩,就算吴绪红搭上,也还差一个。近两年,吴绪红的爹得了痨病,整天睡在床上咯血,眼看命不...
精彩章节试读:
水车是木头做的,四个人趴到水车上,吆喝着,旁边还有人敲锣打鼓,唱着,就像一场战争。有时候,庄稼汉累了,下了水车,一头扎到水里,叫“扛猛子”,洗个痛快澡,上来了再唱个小曲,也十分畅快。毒花花的太阳不饶人,把人晒得像乌鱼,头上还要戴草帽,否则就要长一头疮。所以说,请人车水最辛苦,也得侍候好。一天不是吃三顿,而是五顿,这都是有规矩的。去掉正常的早中晚,半晌、半晚都得加餐,加餐叫“打间”。就是这样侍候,也很难找到棒劳力。
那时候收成薄,一亩水稻也就是四五百斤,小麦只能收二百来斤。算下来,吴绪红家一两石田也只能收万把斤水稻。万把斤水稻,一家是吃不完,还要卖,还要付工钱,还要上缴。民国时,苛捐杂税特别多,什么人头税,田亩税,保安税,青苗税,随便一说就有七八样,实在找不到名堂了,就按个站稻税等等,仔细统计,税费加起来二十多种,七算八算,一万斤水稻也要扣一大半,剩下两三千斤,吃喝拉撒也就将够。
吴绪红到了十多岁,像山里的竹笋,一窜能窜出老高。十五岁就像大人,村里人都叫他“傻大个”。个大力不亏,很有一把劲儿。虽说他爹从小就让他读私塾,但是他好动,喜欢舞刀弄枪,又在山里居住,闲不着,就练了一身劲儿。
五月间,大家都忙,要是请人车水,不仅要花本钱,请得动请不动,一看脸面,二要私人感情。吴绪红家要车水,找去找来只找到俩,就算吴绪红搭上,也还差一个。近两年,吴绪红的爹得了痨病,整天睡在床上咯血,眼看命不久矣。吴绪红他妈还要做饭,最主要是女人不上水车。吴绪红的爹在床上急得只哼,把村里几个吊人盘去盘来也凑不齐。
吴绪红说,爹,我有一个好朋友,不知道行不行?
吴绪红他爹苍白精瘦的脸上忽然发亮,头一下子抬了起来,看看,又耷拉下去,躺在床上咳。吴绪红的妈赶紧帮忙捶,捶过之后说,“大个”说他能找到,也许能呢。“大个”,你说说。
“傻大个”是别人喊着玩的,习惯了就成了绰号。吴绪红的妈当然不会喊“傻大个”,只喊“大个”,意思就变了。吴绪红说,凤凰岭村东头老朱家大孩来福,和我同庚,个头也不小,让他来帮忙。
废话。吴绪红的爹说了俩字,上气接不了下气,眼睛闭着,不再说。
吴绪红不敢吱声。
吴绪红的妈使劲儿捶说,死鬼,听“大个”说完呀,没听完咋知道呢?
是这样的,妈。吴绪红说,放牛认识的。那天早上,翻过几条田埂,过对面那条山岭,到河口放牛,他与我说话,我不想搭理,可他很热情,我们就说话。说话才知道,他是大户管云龙家的长工。知道我读书识字,就请教我几个字。问我,管云龙的“管”字咋写。我告诉他了,他摇头,说,一个屁字,这般难,读书真是不简单。又问我“吴”字咋写。我又告诉他,他歪着头看,看了半天说,这个字好像“有”呢,咋叫“吴”呢?把我说愣住了,我问他咋讲。他说,你看,上面一个口,下面一个天,一口把天吞了,还能说没有吗?原来他也认字,还挺聪明,看来是我小看他了。我就说,是这么个道理,本来呢,开始还是有的,一口把天吞了,天都没了,你说还能有吗?他说,虽说吞了,天还是存在的,只不过放的地方不同而已。就像田地,要是不在你家,在俺家,也不少一根毛,都在地上,也没有跑到天上,你说对不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