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在做什么？”燕明卿皱着眉，眉眼间有几分疲惫。
秦雪衣听见了云氏的话，自知理亏，只能低眉顺目的小声道：“我来收拾我的嫁妆，不小心……”
“行了，”燕明卿打断她的话，“赶紧去帮娘归置，我把你收拾的东西先搬上车。”
秦雪衣愣了下，下意识的脱口而出：“家里有车？”燕家不像是能买得起车的人家啊。
燕明卿淡淡的瞥了她一眼，回身去搬东西时回了句：“我从县城租来的骡子车。”
这下换秦雪衣尴尬了，可转念一想，她倒是又看了几眼燕明卿的背影，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这么腹黑。
她不知道燕明卿是什么时候得到成王已经打过来的消息，但可以肯定的是，绝不是在他回来的路上知道的。
细想一下，如果有人正在逃命，人家会停下来跟你瞎唠嗑吗？再说了，他嘴里那个林家小厮，只是一个下人，平时都会有诸多不便，更何况是在逃难的路上。
而燕家这家徒四壁的情况，平时连牛车都舍不得坐，更何况是从县城租骡子车回来了。
所以，秦雪衣猜测，燕明卿多半是从别人嘴里得来的消息，只是为了让云氏等人相信，这才扯了谎。
“怎么还没去帮娘？”燕明卿跑了一趟，再进来时看见秦雪衣还傻站在屋里，顿时脸上有了几分不耐，“要是你反悔，现在还来得及。”
他说着就伸手入怀，打算将休书再拿出来。
秦雪衣回神，连连摆手道：“没有没有，我不会反悔，只是刚刚在想你桌上的哪些东西要带着。”
燕明卿的脸色这才好看了点，看了一眼他那张用两块大石头做桌脚，一块木板子当桌面的“书桌”，垂下眼沉声道：“这些都不必带。”
秦雪衣诧异的看着他，再次失声。
这个时代跟她生长的全民教育时代不同，能读书的人少之又少，就连朝廷都还在采用科举和举荐两种任用官员的形式。
而燕家原本是官宦之家，只是燕明卿的亲爹不知得罪了谁，变成了罪臣，如果不是恰逢那一年新帝登基，燕家人都会被发配到西北苦寒之地。
燕家被判三代之内不能参加科考，燕明卿成了罪臣之后。燕老爷不知出于什么原因，坚持让燕家子女都读书，直到他去世，云氏才对几个女儿读书的事不再上心，专心供燕明卿上私塾。
秦雪衣和燕明卿成亲这三日，燕明卿不在家，就是去了县里的学舍。至于他为何丢下原身，秦雪衣也不清楚原因。
对读书人来说，书籍不是最珍贵的吗？秦雪衣不明白燕明卿为何要舍弃这些书。
“在生死面前，一切都是虚妄。”燕明卿忽然蹦出这样一句话来，又催促秦雪衣，“别站着了，你再不过去，娘又该说话了。”
秦雪衣醒过神来，对燕明卿道了声谢：“多谢。”
既是谢他的提醒，也是谢谢他在这种情况下，没有选择抛下有名无实的她。
“小四，你媳妇死哪里去了？还不赶紧过来帮忙！”
秦雪衣连忙跑出去，没看见燕明卿眼底那抹疑惑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