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风裹着风雪吹进来。
白汐月也回过了神。
她擦掉嘴角的血迹，又嘱咐小蝶不准将自己咳血之事告诉任何人后，走进了内室。
屋内烛火已经熄了，只剩斑驳的月色。
借着清辉，白汐月看着床榻之上合衣躺着的顾锦宸，有些出神。
他双目紧闭，似乎已经熟睡。
白汐月悄声来到他身旁躺下，抬手想要抱住男人。
可不过刚碰到了一片衣角，就被无情拂开。
“离我远点。”
寂静的夜里，顾锦宸的声音显得格外冰冷。
白汐月手一颤，看着他背影良久，慢慢收回手蜷缩在床榻一角。
深夜。
白汐月如何都睡不着，朦胧间，她好像回到了那场噩梦。
三年前，白家含冤被判满门抄斩，上下一百二十号人口，除了自己无一幸免。
那一天，白府处处都是哀嚎声，父亲被一剑抹了脖子，与母亲死在了一处。
就连只七岁的幼弟也没有幸免于难，他跪坐在父母的尸体旁，无助地哭泣，最后也死在冰冷的剑光下。
满目的血如同吞人的恶兽，白汐月拼命喊着：“不要！”
却什么都改变不了，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家人们都倒在了血泊之中。
“不要——”白汐月猛地坐起，大口地喘着粗气。
一旁的顾锦宸被她吵醒，语气烦躁：“大半夜的你又做什么？”
白汐月抓住了他的手臂，像是抓住了救赎：“锦宸……我又梦见家人了，父母亲惨死，弟弟他还那么小，一直在喊我救他……”
然而，顾锦宸只是一把甩开她：“你根本没有目睹那一幕，现在装什么可怜？”
“为了引起我的注意，连逝去的亲人都能用作借口，白汐月你到底还有没有廉耻！”
白汐月瞬间僵住，在顾锦宸心里，自己就是这种人吗？
以为自己只是在故作姿态，以这种方式引起他的垂怜？
白汐月不敢相信，愣神之际。
顾锦宸起身起身下榻，径直朝外走去。
白汐月急声问：“你去哪儿？”
“你管不着。”
顾锦宸语气漠然，头也不回地离开。
刹那，整个内室都死寂了下来。
没有关紧的窗扇透进来阵阵冷风。
白汐月看着空荡荡的屋子，再没了丝毫的睡意。
她木然起身，重新点起了烛火，来到案前，翻出了一个陈旧的盒子。
那里装满了母亲曾寄给她的家书。
因为年月久远，雪白的宣纸已经有些泛黄。
白汐月翻开了最上面的那一封，缓缓打开：
“轩辕年六月，你爹含冤入狱，白家恐有灭族之祸，你务必嫁给顾大人，保全自己……”
那是母亲送来的最后一封家书，也成了这三年来唯一能给自己慰藉的存在。
白汐月一遍一遍用目光描摹着那信上的字迹，鼻尖泛酸。
许久，她将信放回原位，又拿起那封未完的休书，一笔一划的写完。
墨迹洇透白纸。
白汐月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更清晰的认知到：她和顾锦宸的一辈子……就到此为止了！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