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恬静地笑，说出了她等了一晚上想说的话：“季怔，这周六我有个重要的人想介绍给你，你这几天能不能把时间排一下？周六本来就是休息日，资本家也是要休息的，是不是？”她说得体贴又俏皮。季怔端着红酒，脑子里过滤了下——周六很特殊，是他答应白筱筱赴宴的日子，那天是魏老师宴客对于白筱筱很重要，她的生命不长，季怔尽可能想满足她。他没有时间，但还得安抚他的陆太太。于是倾身，在她软嫩的脸蛋上轻捏了下，说：“真不巧！这周是公司最大股东的会议，我这个陆总必须出席的。要不……改天？”桑鹿想维持风度，但是她发现很难。她的手在餐桌下面紧紧拽住裙摆，她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，才给了他一抹淡笑：“我那个朋友可能也就来一次，以后没什么机会了！季怔，真是不巧！”季怔倾身吻了她一下。他很温柔：“我很抱歉陆太太，想要什么补偿？”桑鹿承接着他的吻，她的嘴角在笑，但是她的面部肌肉不受控制地轻轻颤抖……这一刻她心死了！终于对季怔心死！她知道他要离开了，去白筱筱身边。她忍住眼中湿润，她抬手轻抚他好看的俊脸，就像是最后一次摸他那样充满了绮绻，她喃喃地说：“我不要什么补偿！季怔，能当陆太太就是你最好的补偿。”季怔深谙人心。他多多少少能感觉到桑鹿的异样，他想她或许察觉到了什么，但是她没有说她选择装聋作哑，他便也没有说什么。前阵子那些情话，那些近乎是山盟海誓的语言，被ᴊsɢ人遗忘。季怔匆匆离开。桑鹿静静地坐着，许久许久，她惨淡一笑：原来自始至终动心动情的只有她一个人，原来，他说的重新开始，只是一场笑话，只有她当真。幸好，她未泥足深陷。夜已落幕，桑鹿轻声道：“结账吧！”魏老师的私宴，三个人的修罗场桑鹿下楼坐上车，司机看出她心情不好，声音放得很轻：“太太，我们现在回去？”桑鹿安静地坐着，她看着车窗外面的黑夜，闪烁的零星霓虹。她忽然轻道：“林叔，我想走走，你把车开回去吧！”司机老林蹙眉：“那怎么成啊，这三更半夜的太太您一个人在外面，先生知道了多不放心啊！”桑鹿淡然一笑：“他怎么会知道？”司机老林蓦地住嘴了，别墅的男主人经常夜不归宿总有佣人背后闲话，要说他一点也不知道那不可能。但是老林是真不放心，于是桑鹿独自走在街道上时，他就开着车在后头跟着。桑鹿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。凌晨两点的时候，她来到城市的涂鸦墙边上，那上头五彩斑澜都是各种傻气的告白，桑鹿蹲下身子，绮绻轻抚左下角的一小块地方。桑鹿一辈子都爱季怔。桑鹿静静凝望，她目光微湿。年少时她对季怔的喜欢，当真弥足珍贵，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无人珍惜、它无处安放……夜深人静，司机怕她着凉，劝她回去。桑鹿没再拒绝。她点头坐到车里，车内温暖，却驱不走她体内的寒冬。……她回去后，手机里有季怔给她的微信，大抵的意思是他太忙了无法陪伴她，他觉得抱歉。清早，顶级奢侈珠宝商，送来一整套红宝首饰。看成色大小，至少价值5000万。桑鹿收下了，她给季怔发去了感谢的信息，感谢他在百忙之中还抽空送太太结婚周年礼物，她说她非常喜欢。发完信息，那套珠宝被扔在角落。季怔没有回信息，应该是为白筱筱的病情在焦头烂额，但这些桑鹿已经不在意了，她忙于自己的事情……夫妻再见，是周六下午。季怔是四点半回来的，黑色宾利驶进别墅时，早有眼尖的佣人跑到三楼向桑鹿通传，语气带了轻快：“太太，先生回来了！”桑鹿正在练琴。听见佣人的话，她停了下来，暗自思忖她的丈夫应该是回来换衣服的，待会儿他要陪着白筱筱一起参加魏老师的私宴。桑鹿觉得讽刺，但她还是放下了琴，下楼迎接季怔。下到二楼，她碰见了她的丈夫。四目相对，气氛微妙。距离上次见面算算也有好几天了，季怔更憔悴了，可见白筱筱的病情不容乐观，可想季怔是怎样弹精竭虑地守在情人的病床边上。半晌，桑鹿轻声说：“回来了！”季怔目光深遂。都是成年人了，他不可能把桑鹿当傻瓜。他想了想，还是跟桑鹿解释了下：“她情况不太好，所以……桑鹿我跟她没什么的！”桑鹿静静看他。片刻，她浅淡一笑避开了这个话题：“你这么早回来，是不是能腾出时间见我那个朋友了？季怔，我以为你抽不出时间的。”她想，若是季怔这时告诉她，他很抱歉他没有时间，因为他得陪着白筱筱，那她还佩服他的坦诚……他的解释，她也愿意听一两句。但是没有。季怔站到过道的窗边，他从衣袋里摸出一根香烟。半支香烟的功夫后，他转身看她语气淡淡的：“帮我准备一套正式的衣服，一会儿还得去公司。”桑鹿垂眸，掩去失望。她善解人意地微笑：“公司的事情是比较重要！我这就去帮你准备，对了，晚餐在不在家里吃，我让李嫂……我马上就走！”季怔打断她，大概是觉得自己语气生硬，他又添了句：“忙完了我陪你。”桑鹿笑笑，去帮他准备衣服配饰。衣帽间里，灯光璀璨。桑鹿挑出他要穿的衣服，又为他配了领带和腕表……商务中带了些休闲，她心中暗想，白筱筱看见的时候一定会是爱慕的目光。身子蓦地被人搂住。季怔紧搂着她纤细腰身，英挺面孔搁在她的颈窝里，纯男性的嗓音略带了一丝沙哑：“生气了？”说话时，他轻轻揉弄她几下，总归有些想要。桑鹿在他身上闻到了淡淡药味。她内心一阵反感，但是声音还是柔柔的：“一会儿公司不是有重要会议？你这个陆总迟到可不好，手底下的人会说闲话。”季怔声音热热的：“这么为我考虑？”桑鹿有一瞬间的恍惚，她想到了前阵子的恩爱，其实怎么会一点点没有动心呢，她又不是铁石心肠！等到回神，她垂眸浅笑：“你忘啦，我也有陆氏集团百分之2的股权的，陆总辛勤工作，我坐享其成！”季怔轻笑，去冲澡换衣服了。出来时，桑鹿坐在梳妆台前佩戴首饰，她换了套浅墨绿的衬衣长裙，看着知性优雅，配饰只戴了耳钉跟腕表。她实在美丽，季怔赶时间，但也情不自禁地吻了她耳际，像情人那样轻喃：“今晚我回来过夜……嗯？”若是可以，桑鹿真想问问他。白筱筱知道他跟妻子还有夫妻生活吗？知道了真的不会哭闹吗？但最终，她也只是淡笑一下。季怔下楼坐进车子，他仰头看着别墅心情很复杂，前段日子他能感觉到桑鹿动心了，但是现在他也能察觉到她不动声色地退回去了，她不过问他的私生活，她没有问起白筱筱，她安然地当着陆太太——就像从前那样！季怔点了根香烟，在薄薄烟雾中他想，这不是他预想中的吗？为什么桑鹿真的跟他疏远了，他心里闷闷地难受呢？手机响了，是白筱筱的。季怔接起，听见她用小心翼翼的语气跟他说话：“季怔我准备好了！你什么时候过来接我？”季怔目光望着二楼的方向。半晌，他淡声说：“半个小时后过来！”名贵的黑色宾利，缓缓驶离别墅，在暮色中渐行渐远……季怔没有想到，会在魏老师私宴的酒店，跟桑鹿相遇。她一身薄绿，在秋夜中动人。桑鹿却并不意外。她很平静地注视着自己的丈夫，她看着他英挺面上的薄怒，看着他身上矜贵的穿着，这甚至是傍晚的时候她亲手为他挑选的，她又看着他推着白筱筱的轮椅，就像是上一世的情人，这一幕跟她那天在医院电子屏幕中看到的一样。其实，什么也没有改变。她跟季怔只是原地转了个圈，也幸好，她没有完全沉沦，否则现在她该有多难堪！彼此凝视中，季怔开口：“你跟踪我？”桑鹿垂眸浅笑。她从包里拿出请帖，轻轻举起，她的语气甚至还是温柔多情的：“季怔，我跟你说过，要介绍最重要的人给你，这个人就是魏老师。”原来他的喜欢，只是没有玩够！季怔目光深遂。原来，桑鹿一直知道他今晚要来这里。他上前捉住桑鹿的手腕，才想说什么——“别碰我！”桑鹿用力挣开，她退后一步望着他：“季怔，你说过不再见她！你说今晚是去公司开会！但是你一直陪着她！你把我当什么，你把我们的婚姻当什么，你把你说的那些话……又当成什么？空气吗？”季怔再度捉住她，他皱眉低道：“别闹！”桑鹿冷笑。她还没有怎么样，他就叫她别闹，她闹什么呢？她有什么资格闹？她双眸蒙上一层湿润，她望着自己的丈夫，轻声开口：“季怔，如果你没有说过喜欢我，如果你没有说想跟我重新开始，我根本不在意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