难道刚才那是一场梦？不对，不是一场梦。如果是梦，是从哪里开始的梦？是从那煮不死的小黑鱼开始，还是从那变成灰的老太太开始？蔡九头脑一片混沌地从船上坐了起来，脑袋里一阵剧痛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梦里的那场花酒。
不，不是梦，蔡九发现，船还是那艘船，就连一船的陶器都还在，但除了胡麻子脸朝下躺在甲板上不知死活，老贾和刘春球都不见了。蔡九此刻知道自己是从一场劫难中侥幸脱了身，他努力回忆起这个梦的细节，不，他努力回忆每一个细节，想知道自己为何幸存了下来。
他踉跄着站起，一个小红布包从他口袋中掉了出来。他翻开红布包，只见里面有一把女人插头发用的金簪子。那红布仔细一看，是一件女人的肚兜。
看到这件女人肚兜，三太爷说自己想了起来。他说原来那一晚，那个面容姣好身段窈窕的小姐陪酒后跟自己上了楼，弹着琵琶唱了一曲后，宽衣解带两人就洞了
·006·
房。他事后觉得头晕目眩、神志不清，整个屋子都在快速转动。迷糊中，他听到女子哭着说自己一直被困在烟雨楼中，如今蔡九占了她的身子，就是她的男人，所以必须帮她完成一件事，否则让蔡九断子绝孙不得好死。
女子说，出了此地后一路向南，有个地方叫风树镇，镇子里有一处马蹄形池塘，
塘底的淤泥里沉着一具尸骨。女子让蔡九把这尸骨挖出来，又说自己没攒下太多财物，只有一枚金簪，看蔡九年少有缘就留给他做个纪念。既然是礼尚往来，她也必须留蔡九一件信物。三太爷写道说女人于是取了自己身上的两颗睾丸，还许诺说事情办成后便归还给他。
等蔡九从洞房后的昏沉里清醒，只见一轮明月挂在窗外，月光下女子静静地睡在一旁。蔡九看着她诱人的胴体，突然感到一阵不可遏制的尿急。他急匆匆穿上衣服鞋子便下了楼，之后便碰到那个老太婆。
三太爷写道，他躺在船上想起来这些，马上伸手去摸自己的裤裆。果然，裤裆里面空空荡荡，那要命的丸子已经不知了去向。他翻开胡麻子肥胖的身子，一伸手去抓他的下身，结果胡麻子的裤裆里也是空的。一天后胡麻子才醒过来。他醒来后先是一阵迷糊，然后跪着磕头大喊奶奶饶命。蔡九一把扶他起来，谁知胡麻子刚一站稳，一只手就伸到蔡九的裤裆里猛地一抓，惊得他屁股一撅，然后胡麻子松开手仰天一阵号哭：“没了啊，真没了啊！咱们要命玩意都没了啊，缺德啊！”
蔡九问刘春球跟老贾去了哪里，胡麻子说：“不知道，许是他两人不是黄花男，女子们不肯放他们出来。”
一路顺水南漂，几天后，船在一处水草丰盈的河滩搁浅。蔡九下船一打听，此地是湘江与沩水交汇之处，名为风水镇，再打听，古时此处正是风树镇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