牧惟奕深邃的眉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她，眼神似淬了冰刃似的寒冷。
现实与梦境相重合，这双眼睛与那晚的眼眸一样，一样的干净，一样的胆怯，牧惟奕几乎是一瞬间就认出了这双眼睛。
可面前的人分明是个男子……
牧惟奕眉头紧蹙，神色愈发冰冷。
四目相对，卓彤儿有种错觉，他好似能看透她的一切。
巨大的恐惧感将卓彤儿吞没，她终是强忍不住，苍白瘦小的脸蛋愈发白皙，一滴泪珠悄然滑落。
脑海中，无数凄惨的结局一闪而过。
她此番无比后悔，木匣子中的钱她一笔一笔攒了很久，可她一直没舍得花。
倘若还有机会，她定要将那笔钱妥善分配。
赵嬷嬷待她极好，她应当孝敬她一份的。
冬梅待她也好，她也应当答谢她的。
还有……还有齐铭，她哥哥的安葬费是他替她还的，她还没机会还给他……
越想越觉得难过，卓彤儿竟忍不住抽噎了两声，眼泪吧嗒吧嗒的落。
干净纯洁的眸子盈满了泪水，眼前的人儿哭得梨花带雨。
他还没把她怎样，她竟先开始哭了……
说不清是种什么感觉，牧惟奕内心莫名开始烦躁，最后，他移开目光，转身离开。
看着牧惟奕渐渐行远的身影，卓彤儿有些不可置信。
他就这样放过她了？
莫非，他那日根本没看清她的样子？
摊开掌心，卓彤儿发现自己手心全是汗。
方才，牧惟奕的眼神分明就是想把她碾碎，可为何，他什么也没说就走了？
卓彤儿想不通，内心愈发觉得不安。
……
回了东厢院，牧惟奕站在云轩房内，目光忽然被门扉上几道抓痕吸引。
牧惟奕神色一滞，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瘦弱颤抖的身影，不由自主地联想到那日的情景。
滚了滚喉结，牧惟奕竟觉得有些口干舌燥。
他想，许是那媚药留下的后遗症，毕竟，那样大的剂量，他能强忍一日便是极限，哪怕解了毒，体内定然也会有残留。
思及此，他好像有了正当的理由，目光再次看向那几道抓痕。
敲门声响起，牧惟奕瞬间回过神来。
“进。”
玄武推门而入。
牧惟奕问道：“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？”
玄武道：“都查清楚了。”
牧惟奕转身走向书桌，掀了衣袍落座，声音不冷不淡：“说。”
玄武道：“王爷那日遇见的小厮，确实是咱们侯府里的下人，名字也不假，就叫卓双。平日里主要负责洒扫府中的院子，十三岁时卖身入府，一直安分守己，未有任何劣迹。”
骨节分明的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，牧惟奕不假思索地问道：“进府时可有验身？”
玄武道：“秦管家亲自验过的，错不了。”
牧惟奕眉目微微凝滞，难道是他看错了？
旋即，他又将这个想法否决。
不可能，那双眼睛，还有她身上的味道，他绝不可能记错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