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老夫人冷呵一声，“你们做的那些事，别以为我不知道，我人老了，眼睛还不瞎，为了靖安侯府的婚事，你们把沈鸢害成什么样了？沈鸢再怎么样，也是我的孙女。”
刘氏被骂得浑身一颤，“母亲，是您说，靖安侯府的婚事要给嘉儿的！我们这不是为了——”
沈老夫人冷睨她一眼，“住嘴！”
沈嘉熟读诗书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，原本就比沈鸢有更多胜算嫁入高门，给沈家再添一层荣耀。
可现在，沈嘉与卫衡扯上关系，她这颗棋子算是半废了。
沈老夫人识大局，自然也不会得罪贞妃，跟宫里宠妃做对。
那就只能牺牲一个沈嘉，又或是——
刘氏生怕她不帮沈嘉，“母亲，您亲自培养嘉儿这么多年，就这么放弃了她，不是太可惜了么？嘉儿是最得您宠爱的，她今夜若不是被沈鸢气到了，也不会伤您，她是最孝顺您的啊，母亲，您帮帮嘉儿吧，那卫家是个破落的门户，卫衡如今也不过是个榜眼郎，家里无权无势没有依靠，怕是只能外放做官，我们的嘉儿不能嫁到卫家……”
“哭什么哭！”沈老夫人不耐烦道，“让她先在祠堂里好好反省反省自己，过几日寻个由头，就说她病了，送到老家宿城去养病，明年再接回来。”
刘氏眨眨眼，泪水瞬间一收，“还是母亲有法子！”
沈老夫人嫌弃的看她一眼，幽幽道，“既要保嘉儿，那便只能牺牲阿鸢了，若真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，就只能让他们先把生米煮成熟饭。”
这种话，原不该她一个做祖母的说出来。
可刘氏是个没脑子的，她若不提点，只怕她们会走弯路。
“可这生米怎么——”
“蠢货！你不会让人去外头买些东西进来？”
“啊！儿媳知道了！”
……
夜色越发深沉。
暮雪斋依旧是记忆中的样子。
院子里一株红梅傲然绽放，虽僻静，却雅致。
大房苛待她，她一个人带秋月住着，剩下几个洒扫的下等婆子，人不多，胜在清静自在。
秋月一进院子里便开始忙碌着烧水煮姜茶。
窗外寒风大作，卷着如絮的大雪猎猎作响。
温暖的热水裹挟全身，沈鸢洗了个通透的热水澡，她将自己整个人埋在水里，想起荒庙那屈辱的十年，打结肮脏的头发，发臭发痒的身子，只恨不能将自己搓下一层皮来。
“姑娘——”秋月手里揪着个烫手的纸团儿，见浴房里许久没有动静，心里愈发焦急，“姑娘，你快出来，卫公子给你传信了……”
听到这句，沈鸢猛地从水里坐起来，“谁？”
秋月语气颤颤巍巍，“卫……卫公子，他说他在沐风斋等姑娘……若姑娘不去，他便一直等着。”
沐风斋，那是她弟弟沈宁的院子！
这么晚了，卫衡是怎么进的伯府？！
沈鸢快速将衣服穿好，湿漉漉的头发也没来得及擦干，便疾步出了浴房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