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八，叫你没听到吗？赶快回家，二哥没了。”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一瘸一拐的冲过来，一把揪住他便往田埂上拖。
小八挣扎着想要扯开嗓子叫唤，但是看到七哥一脸严肃的瞪着他便闭了嘴。想着，可能家里有什么事，叫他回家就回吧。不过一路上都在惦记着那只逃跑的泥鳅。至于那句“二哥没了”完全没听进去。只记得今天家里人没到田里干活，都围在二哥身边。二哥躺在床上睡觉，大概躺了半个月了一直也不起来。
还没到家，小八远远的看到家门口围了很多人。阿爷蹲在墙角捶胸顿足，一边抹眼泪，一边嘶吼道：“老天爷啊，俺到底做错了什么呀？你要报应的话就报应到俺身上，为什么总是找俺儿子啊？” 村支书王守仁走过来，拍着他的肩膀说道：老杨，节哀啊。这个病传染的厉害，丧事得马上办。”
杨来喜呜咽着，半天不答腔。屋子里不断的有女人和孩子的哭声传来。小八忽然感到很紧张，转身拽了拽七哥的衣角，发现七哥的眼眶也红红的。他们走进屋里，看到二哥紧闭双眼，似乎还在睡觉。但是却从床上躺到了地上，身下是一卷凉席，还换了一身新衣、新鞋。二嫂跪在旁边哭的死去活来，旁边两个小丫头，一个三岁左右，一个刚满周岁，不知道什么情况，看见大人哭也跟着哭的惊天动地。
“小八，你二哥走了。”忽然有人伸出手把他拉了过去。
回头一看原来是他阿娘，她已经哭的双眼红肿，脸色惨白。小八吸了吸鼻涕道：“他要去哪？”他娘没有回答他，只默默的流泪。
此时王守仁走进屋内对着围在尸体旁边的众人道：“都不要靠得那么近，散开点。这个病特别容易传染。”村支书话还没说完，一波人迅速散开，并陆续退出房间。顿了顿他又继续道：“家属节哀吧，不能耽搁，丧事得尽快办了。另外身前衣物什么的都不要留下，全部烧掉，防止传染。”
此时村长姚安利也带着村里的一些人过来帮忙。于是不多会露天帐篷支好，灶台的火已生起，妇女们帮忙裁剪麻衣孝服，年轻小火们抬来一口棺木，戏班子已经就位。一切都在悲壮沉郁的哀乐中有条不紊的进行着。
出殡那天，天空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。小八和哥哥们一起披麻戴孝跟着送葬队伍往墓地走去。亲友们相互搀扶着，一路上哀嚎一片。小八没有哭，看到那些敲锣的、吹唢呐的人反而觉得很有意思，以前还从来没见过呢。忽然脚下一阵刺痛传来，原来是赤脚的他踩到了一簇带刺的茅草上，顿时如杀猪般的鬼嚎起来。七哥拍了拍他肩膀说道：“别太难过了，二哥去天堂了。”
“他也去了？”小八有些吃惊，想到以前阿娘总跟他说五哥去了天堂。他看向老杨家的祖坟，那里有个小小坟包孤零零的，异常显眼。每年清明他都会陪阿娘来这里上坟。他对这里再熟悉不过了，那是他五哥的坟墓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