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支棱起胳膊，没好气地喊，“说点儿我们不知道的！掌柜可花了二十个钱请你来讲故事呢！说是去过大凉，结果你讲的这些事儿，我们哪件不知道啊！”
他说得口渴，旁边人给他递了杯清茶，他一饮而尽，对递茶的叶轻舟笑笑，一转脸对着说书人，又是恼火模样。
“那叶轻舟的故事还要你说？那凶神，在哪片国土上不是小儿止啼？人都在三十里外了，你还搞什么悬念啊！你出城，往北多走几步，说不定还能碰见呢！”
他手舞足蹈，呛了口水，叶轻舟帮他拍了拍肩。
伙计一看有人给他打气，更来劲儿，“要不你说说她长什么样儿！”
说书人一个字儿还没吐出来呢，伙计立刻抢答，“女罗刹！三头六臂，杀人如麻呗！”
他说完哈哈大笑两声，笑着笑着，声音就小了。
因为堂上的客人，一个个都转开了视线，看杯子看板凳看菜碟的，没有一个跟着他笑，说书人也低头摸着鼻子，见众人都不敢接茬，伙计的胆子也就逐渐熄了，一边咳嗽一边掩饰尴尬。
好家伙，那人可就在三十里外呢，这客栈里，这么多双耳朵，万一谁多嘴，把他今天这胡言乱语传出去了，他不是嫌自己活得久吗……
伙计摸了摸自己的脖子，下意识又去摸索柜台上的杯子。
一只手把杯子递给他，他接过一看，还是那个青年人，正冲他温和地笑着。
青年人作书生打扮，双眉如柳，束高冠，面容清秀而平淡。
伙计感激地笑笑，又获得了找茬的力量，扭头朝说书人道，“这样，你说说他们武德女帝吧，说是美貌无双，你能说出个一二吗？”
说书人一怔，随即苦笑道，“您可饶了我吧，皇帝哪是我这等小民能见的。”
伙计哼了一声，“说不出来新鲜，又说不出个美人的，我看你就是江湖骗子，赶紧退钱！”
客栈里的气氛原本十分沉重，给伙计这么一搅和，反而轻松很多，堂下客人也纷纷起哄，说书人被大家缠得焦头烂额。
喧闹中，伙计拿肩膀碰碰叶轻舟，“我叫章胜，你叫什么？”
叶轻舟低头饮茶，用男子声音回答他，“我姓周，周青。”
“周公子，”伙计冲他龇牙一笑，“好名字。”
二楼雅间走出来个姑娘，模样娇俏，是觉罗城杜家二小姐，身后跟着几个丫鬟和仆从，她倚着栏杆，远远喊道，“那说书的！大凉相爷，你可知道？给说说他，我乐意听这个！”
说书人一听有人给他解围，立刻接话茬：“那这位，可也是无人不知，无人不晓的人物……”
他醒木一拍，正要滔滔不绝，又被杜二小姐脆生打断——
“政绩那些不必说，我就想问你见过他没？是不是跟传说里似的，有一双碧色的眼睛，不近女色，比神仙还好看，”杜二小姐俯身探出栏杆，“是不是真有那么美，跟我大哥比，谁更俊一些？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