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替父亲念了一篇往生经，希望他早登极乐，来日投个好胎，等她再睁眼的时候，本以为裴远已经走了，没想到他还站在一旁。
寒风吹拂他身上的官袍。
他仰头看着面前几人高大的黄金佛像，面上无喜无悲，既无恭敬也无谦卑。
苏意欢不知为何，总觉得他应该是不信佛的。
心中念头脱口而出，发觉的时候已经晚了，看裴远低眸看她，苏意欢虽觉自己这话冒犯，倒也并无别的想法。起身的时候，才忽然发觉幼时那个比阿琅还瘦小的孩子如今已经比她高出许多了，离得那么近，她需要仰头才能看到他那双清凌凌的黑眸。
苏意欢并不认为他会回答她的问题。
正值风雪稍停，她也想走了，还未开口却听他说：“是，我从不信佛。”
他的声音冷淡，比外面的风雪还要冷，眼中似乎还有着深藏的厌恶。
苏意欢微怔，不明白他这一份厌恶从何而来，下意识接话问道：“那你为何来此？”
裴远却又不说话了，只是那双黑眸静静望向她，四目相对，他率先收回视线，没看佛像，也没再看苏意欢，而是随意找了一处着落点，不答反问：“你要跟裴玉青和离？”
苏意欢愣了下，反应过来不禁笑道：“我没想到你会关心这些事。”
这些年不是没有裴家人去找过他，想与他交好，可裴远始终冷冰冰的，对谁都爱答不理。她还以为他从裴家离开后就再也不管裴家的事了，没想到居然会知道她跟裴玉青和离的事。
虽然惊讶，但苏意欢也并不避讳说起这些，她主意已定，谁说都无用。
“是，我要与他和离。”
裴远又把目光移了过来，看了她半晌后，忽然问：“需要帮忙吗？”
这倒是让苏意欢感到诧异，不由多看了他一会。
“为什么？”她问裴远。
裴远没看她。
他依旧负手于身后，无人注意到他此刻双手紧握，心情也是紧张忐忑的。可他的声音依旧冷静，甚至称得上冷肃，干巴巴的，没有一点情绪起伏：“就当报答你当年的那些糕点吧。”
能感觉到苏意欢在看他。
裴远没有回头，依旧沉默地看着前方，可他负在身后的手却握得更紧了，心脏也不禁扑通扑通跳了起来。
他怕意欢窥探出他的心思。
好在意欢并没有看多久，很快她就收回了目光，笑着同他说：“不用。”
裴远蹙眉。
他知道她现在在裴家不易，裴玉青更是不可能轻易放手，光靠她自己……
苏意欢知道他在想什么，温声笑道：“我知道你现在有能力，也清楚这些事对你而言轻而易举，不过还是不必了。”
裴远皱眉，想到一个可能，抿唇低声：“你是怕我影响你的名声？”
苏意欢惊讶他会这样想，不过很快就笑着摇了头：“怎么会，你帮我感激不尽。何况这世道对女子本就苛刻，无论我和离的原因是什么，外面的人也都只会以为是我不好，名声这事在我决定和离的时候就已经不重要了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