推荐指数:10分
“奴婢不敢。”先帝在时,杜蘅与苏子衍并不对付,连带着侍者对他也没个好气,面上恭恭敬敬心里怕是已经骂了千次万次了。
“你们杜家人可敢的很呢。”苏子衍扭过头,只余半边脸,余光看到榻上的杜蘅手臂动了动“叫人挖了你的眼睛才好。”
此话一出,两个人面面相觑。
“苏丞相怎么好端端地恐吓我杜家的下人,倒是好大的官威。”杜蘅撑着半边身子坐了起来,她脸色惨白,身子仍在发抖“你二人下去端一壶新茶来,我有话与苏相讲。”
杜蘅一声青色素衣,更显得脸色如纸,她扶着榻沿下来,脚步虚浮,整个人就跟风筝似得轻飘飘在摆“今日还多谢苏丞相搭救了。”
“杜太傅记着,你已欠我两次。”苏子衍转了转茶杯,发现竟然有一个小小的缺口。
杜蘅并不答话,圆圆的眼睛清澈的瞳仁,又笑了起来。
杜蘅用罚跪来以儆效尤,天子年幼手里没个分寸,杜家出面更是不便,苏子衍出面才是最好的打法,他位高权重,又无人倚仗,朝中重臣大半人是张氏亲族,她赌着他仍需要有人来替他撑着,算着他请命的时辰。
一阵一阵的抽痛中伴着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,而后桌椅挪动,杜蘅落座,汤盏奉上。
“今年的秋日比往年要冷的多。”杜蘅的目光疲惫而又坚定。
“杜太傅此时还有兴致观赏秋景。”苏子衍嗤笑一声,玩味地看着他。
“我只是想着,北边去年新派的刺史是李将军的侄儿,为人跋扈不学无术,初到北边更不会知道囤积物资的重要性,今年天气这样冷,北边的百姓日子不好过。”杜蘅暗哑着嗓子,又顿住话头。
“杜太傅,真是聪明一世,糊涂一时。”杜蘅仍旧不住的咳嗽,苏子衍想着该叫下人炖了梨才好,窗户被风吹开了一扇。“宫人常说太傅聪慧,深的陛下和太后信任,太傅不会分不清轻重,怎么糊涂至此。”
“糊涂未尝不好,担的起值得二字。”杜蘅笑了起来,眼睛弯弯的,也映着烛火,像是庙里慈眉善目的菩萨。
“李将军在边关待久了,种种行径已与朝中官员打不相同,他族里只有这一个侄子,亲弟弟也丢了许多年,对他自然娇纵得紧。”苏子衍起身,虚虚地掩上窗户。
“人呐,往前走总是会有很多岔路。”杜蘅这话驴头不对马嘴,她对桌上的清汤没什么胃口,身上也疲惫得很“是救一个人,还是救万民。”
苏子衍停下手,笑道“杜太傅有些什么见解?”
夜深了,铅灰色的天空此时更是看不见一点光亮,杜蘅未曾明说,只是在苏子衍打道回府时送上了一副骏马图表示谢意。
“苏相,没有糊不糊涂,只有值不值得。”杜蘅坚持要来送他,披了外衫,在苏子衍上车的那一刻喊了一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