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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是她究竟怎么把这个偷天换日的戏法,做得滴水不漏?
君承凝神思索,其它人也不敢贸然插话,于是又是鸦雀无声,只听得到窗边更漏滴水的细微声响。
君承苦思冥想的同时,洛倾城却始终不动声色地低头跪着,莫名使人想起一句诗来。
静女其姝。
君陵装作不经意地朝她扫了一眼,恰好看见她嘴角勾起轻嘲的弧度。
这世间,只要你想得到,就总有办法达成。
她甚至乱了庙堂江湖井水不犯河水的规矩,只为了这个小动作完美无瑕,毫无纰漏。
而他们还以为,自己依靠的,只有九宫随形卫。
她不为仇恨而生活,可既然刻下了仇恨的划痕,终究不能一笑置之。
以德报怨,何以报德?以德报德,以直报怨。
方才她一副抗拒的模样,看似对君承的话是左耳进右耳出,却是实实在在地听到了心里。虽然不以为然,但不妨碍她做出一副虽然不甘却诚恳无辜的样子。
她想起君陵一声暴喝后,恰到好处敲到自己膝盖上的石子,大概明白了些什么。
君承这是想——建立起自己的随形卫?
可是他不知道,过去辉煌的华国只有一个,忠良死节的洛相只有一个,临危受命的昭阳只有一个,力挽狂澜的洛明河只有一个,而那半枚碎玉,如今……也只有她手中的那一个。而这些,都已经崩塌成斑驳碎片,呼啸着四个字。
——大势所趋。
她知道的,这便是所谓大势所趋。
华国式微,覆灭是迟早的事。可偏偏是倾覆在他们手里。谁攻破云京都行,可君承却不行。
当年洛明河曾经开玩笑般,指着君承对她说,“城儿,你君伯是帝王之相,恐怕哪日云京陷落了,我们可只能依附他了。”
一语成箴。
可是不是“我们”,只有“我”。
没有洛明河,没有昭阳公主,也没有她两个渺无音讯的妹妹,只有她,只有洛倾城。
君承这王位,来得不够干净。君承的黎国,来得不够光明。
“君伯,你活不久了。”
明明是慰问般的语气,却偏带了股冷冷清清的味道。
君承身子一僵。
宴上那神似昭阳的人,也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,神色幽冷:“君伯,您活得已经够久了。”
明明洛倾城的语气平淡无波,还带着些贵女特有的优雅矜持,却似乎让他看见了手持铁链的无常恶鬼。
两人顺着君承的目光看去,也不由心底一寒。
君陵紧抿唇线,若有所思地对上她的眼神,一言不发。而另一边君濯却极快地反应过来,眉梢微微一挑,“看来子娴到底还是意难平啊。”
“只是如今,这的确不是你的华国了。”
若有所指的一句话容易使别人摸不着头脑,在场的人却都听懂了。
他继而沉吟不语。大约叫她又跪了半盏茶的时间,又沉声道,“你们将她送到噬牙狱看看——活不久的是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