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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马自达RX-12Rebellian。转子发动机,取消混动,完全烧油,400马力两座跑车,车头像不像鲨鱼?车身涂装有三层,这个叫魂动红。从任何角度看,都有很高级的质感,不错把?”
“这是你的车?”
“我爸的最后一辆车。”
“从日本走私过来的?”
“嗯,其他的都被没收了,只有这一辆还在。”
“没有报废吗?不能上路吧。”
“本该强制报废的,我藏得很好。”
蓝汶笑了起来。我已见过她笑,但此时此刻,她笑得像个成熟的女人。我从车库角落的橱柜里拿出我父亲的陈酿和蓝汶分享。夜晚渐渐变得深厚,燥热。我满头大汗,脱掉上衣,叼上一根蓝汶递来的烟。然后举起一桶汽油,朝她轻轻摇晃起来,好像摇晃一杯酒。
她咯咯笑着,坐在引擎盖上,抱着自己的膝盖嘲笑我:“原来你是这样的人,原来你是一个坏人,你是一个破坏份子,你要带坏我,你真坏,坏人!”
“我们来毁灭世界吧。”我笑着说。
她的斥责听上去多么像赞美。此时此刻。我是破坏份子,我是人民公敌。我将汽油泄洪般倒进箱子,然后我抓住她的手腕,把她拖着摔进副驾驶。
透过她眼睛的反射,我看见一个陌生人,一个我自己也不甚了解的人,一个不再年轻的人,一个野人,一个狂人,一个粗鄙的人,我看到了我父亲的身影。
接着,在她戏谑的注视下,一种愧疚和恐慌又抓住了我,我看见自己飞速老化,时间拼命将我磨损。
我看见几十年后的自己,我的身躯和蓝先生重叠在一起,这身躯无所事事,手与脚都无处安放,两扇清癯的肋骨底下装着泥土和蔬菜,静脉曲张的两条大腿纵向上下,反复做功,在脚踏车上拼命来回,而那脚踏车是原地不动的。
时间已经接近凌晨,我的醉意已经褪去。当我终于坐在方向盘后面时,我泄气了,我这是在干什么?这有什么意义吗?我说:“我们就这样坐坐,然后回家好吗?”
蓝汶的两只手伸过来,掐住我的脖子。
“你再说一遍试试看?”
“你确定要开吗?”
蓝汶抬起手,狠狠扇了我一巴掌。
“如果我带你兜一圈,你愿意嫁给我吗?”我捂着脸说。
“别再惹我生气了,要么开,要么以后别见了。”
“好吧。”
我转动钥匙,点火。
我们屏住呼吸,感受内燃机的震颤呼之欲出。
我踩下离合。
活塞、连杆、凸轮、齿轮,全部就位。
然后是一场爆炸,恍惚之间,我看到自己在飞。我看到身后的一切都在离我远去。我在城郊将速度提到80码,这已经是我无法驾驭的速度。
我飞进那些笔直空旷的大道上时,无比清晰的意识到,我根本不会开车,我没有驾照,我曾经坐在父亲的副驾驶,看着他的手和腿上下移动,可我自己从未开过车,我随时可能死掉。